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澄海
盐灶拖老爷
正月二一.二二
澄海盐灶游神拖老爷,是潮汕最为引人注目,甚至被外界称为世界上最暴力的营老爷!
盐灶,又名新港埠,位于广东澄海北部20公里处与饶平接壤的盐鸿镇,由上社、中社、上厝、港头四个自然村组成,现有人口二万余,其中林氏占一半,陈氏五千,李氏、周氏次之,除此还有另外几十姓,因此处背山面海,村民自古业渔,以农为辅。相传,宋末此处已有先民聚居,至清雍正五年,村人李嵩德中进士觐君时,言村人多垒灶煮盐为业,皇帝遂赐名盐灶。
所谓的盐灶拖老爷,实际上本地人称之为揖老爷,而非拖!揖老爷是盐灶上社正月游神活动中最重要仪式,廿一晚上、廿二下午,上社六甲的壮丁以扛并护五尊老爷从大庙集中出发,巡游村中五处祠堂之后,来到指定的老爷埕前,依次往埕对面的终止线冲刺,而此时围观的本村或外乡人,皆可上前用各种赤手空拳的办法把老爷轿堵下,然后想办法爬上神轿,站到老爷身上去,护神的六甲人员则要抵御这些,于是双方拳拳见肉的争夺起来,就一个字,打!因为来此的人都想爬上老爷轿去跟老爷亲密接触,以图接下一年如意吉祥、五谷丰登、财丁兴旺,结果老爷就在人山人海中给折腾了一番!折腾这词在潮语里头就有个“揖”字形容最为传神形象,故称揖老爷。每天揖老爷的人有三轮十五次机会,即游神的队伍第一次通过老爷埕之后,要再巡村,巡完又经老爷埕,最后一次也是这样。多年前盐灶的揖老爷在媒体上传开,外人以拖代揖,故而拖老爷成其说法。
盐灶上社的大宫岭东雄镇庙中,奉祀有五位神明,村人称之妈祖、大王公、二王公、三王公、舍人爷,王公是韩江一带对三山国王的叫法。大王公和二王公的神像较大,是一样大小而分文武造型的,其中二王公有纹脸为三山国王中三王爷的造型,但村人说这是二王公!在廿一夜的游神中,二王公在林厝老祠时候,会有一个很特别的仪式。三王公和舍人爷体型略小,为文武造型。妈祖神像最小,但庙里大殿摆在正中,且据说是最初拖老爷的主要角色。这是渔村,奉妈祖为主神,很容易理解。当五尊神像摆在一起的时候,体型看起来差别很大,所以怒马兄怀疑大王公、二王公会否原是双忠?
上社有林、陈、李三大姓,三姓自古结社而居,而今还延续着古代的里甲制,故称分有六甲,实则仅五个组!三姓各有祠堂,各以祠为内部的维系枢纽,其中李氏宗祠为一甲、老林氏宗祠为二甲、新林氏宗祠为三甲、陈氏宗祠为四甲、大宫头为甲头。各甲,实际上就是本村上社各姓各房派的标号。
在大宫前,老爷一停下,马上就有村人跪拜上香,也有村人站到轿上老爷的后面,手抓着轿后的竖木以稳固身体,然后连人带轿子被众人扛起晃动。村人把站到老爷后面那位置上的人,叫做把后桡,是接着武游中接香和指挥的首脑。近十点,五尊老爷已经到齐,众人跪拜,然后就起行出发。第一站是大宫头,即大宫后面的一处神厂,老爷神轿反着即面朝外被扛入厂内,一放下神轿,扛轿人员就马上跪拜,而在大宫头这里的村人则赶紧上香,香就插在那稻草束之中。片刻之后,五尊神像面朝外依次被扛出,走街串巷,顺路也接上村民的香火,来到第二站李氏宗祠,在李厝祠外,进行着跪拜、上香,片刻又往下一站。第三站是老林氏宗祠,俗称林厝老祠,老爷依次入祠内,各人进行跪拜、上香,在停留的片刻中,祠外一群人手持竹篾条开始点燃,到了二王爷出来的时候,众人持火蔑往老爷身上打!村人跟我说,这是撸老爷须!据说,谁要是撸到了抢到了二王爷的须,就得马上跑回家,即使是来上社做客的外乡人,亲友也会这样劝说,因为这是最吉利的,这一年肯定会发财,要把福气一分不少的赶紧带回家里去。但我看到老爷的须在武游前早就拆下来了,结果现场变成了群打和抵御,有点小高潮。第四站是新林氏宗祠,俗称林厝新祠堂。最后一站是陈氏宗祠,在祠内天井中,会有一场洒石榴水的仪式,以谓吉祥,及后诸神出来,开始往老爷埕去。舍人爷最先冲入老爷埕,以冲出终止线为胜利!及后三王爷、二王爷、大王爷、妈祖陆续进入,每一甲冲入老爷埕,埕里就有一大堆人冲上来要拖老爷轿,就这样双方拉拉扯扯,甚至就是打了起来,通常总会有一两架老爷轿被堵下,轰轰烈烈的揖老爷就开始了。因为后面还要进行两次巡游,两次再经过老爷埕,揖老爷的机会还很多,在揖了一段时间之后,广播里头的阿叔就喊停一停、休息下,后面还有!另外也召唤六甲人员集合,准备救老爷!然后,被堵下来的老爷让六甲营救队拖了出去。五尊老爷回到大宫前,开始第二圈巡游,然后来老爷埕,又是一次揖老爷;第三圈也是如此,不过第三圈进行的时候差不多都已经是廿二日的凌晨两三点了。这夜的武游完成,老爷被各甲请回各属祠堂。
据说,通常廿一夜是村人的揖老爷热身,比较少有外乡人来,但当夜所见,人不比白天少。
正月廿二日下午,大概2点半后,各甲人员扛着老爷又到大宫,集中后出发巡境,路线和廿一晚上差不多,但没再进入祠堂。第一次巡境完完之后,就进入老爷埕,揖老爷就这样上演了。如此三次,完成了正月游神的仪式。据说,在傍晚六七点,揖老爷结束了,神明就被扛着来到大宫前,进行明年五尊神明各甲分配的抓阄,完成后,老爷就推入庙前池中浸泡,过几天吉日到了,就把神像捞起,重塑金身,再送回庙中。
据陈晓东老师讲,1997年时候,这里的揖老爷跟现在完全是两个样!
那年,盐灶上社扛护老爷的人,要先到各甲报名,到了游神日,出行前要洗浴净身,不管多冷,都是光膀子,穿一条统一的短裤,系着红绸腰带,身上涂抹豆油;神轿是八人扛,不管揖老爷过程如何进行,老爷轿都是由这八名人员一直扛着,谁要上去揖老爷,就得爬在这八人身上去,但满身豆油,滑溜溜的,没有团队合作,可没那么容易!
以前的揖老爷,规模比如今大得很,来参加活动的人,范围更广,福建诏安、南澳、饶平等处地方的村民,在每年揖老爷时,都会提前坐着红头船来到樟林港,拉帮结派步行到盐灶,准时参加活动。建国后,活动受到一些限制,到了现代,参加活动的人员也变成了盐灶周边村落为主。历史上,盐灶的拖老爷只有1953年停过一次,据说那年正月苏联领导去世,上头过来要求盐灶不要办活动以免喜庆影响到国际关系什么的,村是同意了。后来破四旧最严厉的时,据说部队都开进盐灶,机枪架着对准老爷埕,就在凌晨,部队认为行了,正撤走,四周街巷里头突然哗一声冲出数不尽的人,一下老爷埕中人山人海,揖老爷就这么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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